无“茶”无“果”的查果拉(下)

(——采访查果拉红色边防队队长胡同德)

(.9.8)

杨星火

原来查果拉边防队党支部决定调我(胡同德)到队里当文书兼通讯员。我的工作之一是:每周画个周工作安排表,给队领导、各位排长、当夜站岗的同志送口令。其二:那时正在整理“高原红色边防队”典型事迹材料,上级工作组也来得较频繁,燃料条件又差,一有空我就拿着麻袋外出捡牛粪、或者到老百姓羊圈里背羊粪回来储藏起来,让工作组的首长和同志们喝上开水,洗上热水脸、热水脚。其三:指导员陈怀德叫我写材料,我还得加班加点地写,按时完成任务。

夜间我参加队里带岗,队长王成全带岗在我前面一班岗哨,他每晚叫我起来带岗时,总是对我说:“在边防哨所,特别是不良气候,吹风下雪天,要时刻警惕B国在边境进行军事挑衅。带岗就是执行战斗任务,督促检查哨兵是否履行职责,队里所有人员生命安全,就掌握在哨兵和带岗者手里。所以,要提高警惕,绝对保证军营指战员生命和重要目标安全。否则,个人掉了脑袋是小事,给祖国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”。我每晚带岗下哨后,他都未睡,还在看书学习。王队长有一种“钉子”精神,抓紧时间看书学习,给我留下特别深刻印象。

入伍两年多来,由于我认真学习马列、毛主席著作,理论联係实际改造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;工作踏实勤恳,任劳任怨,因而于年6月16日,由李世杰、张治富二同志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。我立志要个人利益服从组织利益,把自己的一身交给党安排。

我从文书兼通讯员至年,尔后又到四班当副班长。当时我想当三年兵,服满三年义务,复员回原单位工作,所以工作不安心。那时流传着一句话:“影响坏,走得快;影响好,走不了”。为此,我常与班长周安禄扯筋勒皮,搞不好团结,营建任务完成得不好。我们班初评四好班沒有被评上,全队不同意四班评为四好班,关键问题在我身上。我想复员,不安心工作。三天后,党支部研究决定给我党内警告处分一次。我还在军人大会上作了深刻检讨。随后,队部又决定调我到三班任班长,并说:“功过是非,奖惩分明。如果当不好班长,再搞不好工作,胡同德就应该好好地学习党章了。”

指导员陈怀徳找我谈心,反复教育我要安心工作,搞好同志之间的团结。他严肃指出:“你读毛主席的书读少了,沒有很好的理论联系实际。你要向王成全队長学习,王队长得了多血病,红血球增高,流鼻血,堵不住,医院住院。他从日喀則住院回来,上级通知调他离开查果拉,他却说:“我身体不好,当队長不行,我到炊事班灶角烧火煮饭,也是我的幸福,坚决不离开查果拉”。他生长在旧社会,是个屠夫,吃过苦,受过难。解放后,翻了身,入伍来到查果拉,他把一身交给党安排。你要好好向他学习,安心查果拉工作,把三班带好。”

我返回班里,认真反省入伍以来的所作所为,静静思索指导员,队长对我耐心细致地帮助教育。王队长的旁敲侧击,陈指导员语重心长的教育,使我认识到了错误。我鼓足勇气,下决心改正缺点,吸取经验教训。我决心向王队长学习,安心在查果拉工作。要把查果拉老一辈的光荣传统接过来,继承发扬下去,服从党的需要,党叫干啥就干啥,把三班带出一个先进班。立志为保卫好袓国西南大门,为建设查果拉哨所奉献自已的青春。

正当我在三班,带领全班把工作干得有声有色时,队里接到营里通知,调我到营里工作。这时我又不愿离开查果拉了。营里发来几次电报调令,我都没去。这时,陈指导员又来找我谈话。他说:“共产党员,要服从党和人民需要,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。”

于是,我离开查果拉前往岗巴营营机关工作。在营机关,我除了要做好通讯排工作而外,还要抓学习,抓生产,抓生活、胡子眉毛一把抓,“眼睛一睁,忙到熄灯”。后来,我被评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份子。不久提为通讯排排长。

年8月,我又被调回查果拉当司务长。指导員陈怀德对我说:“当司务长,要把心放在全队人員身上,这就是为人民服务,为战士服务,你是内当家,是半个指导员,搞好全队人员伙食,保证战士们吃饱吃好;我是外当家,保证全队人員政治学习,做好思想政治工作。”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而外,我常参加炊事班锯柴禾、劈柴禾、挑水、打扫厨房、饭堂卫生、洗厨具、想办法改善生活。每天组织炊事员学习、讨论。为人民服务,要解决好苦与乐的关系,树立为祖国和人民吃苦。教育炊事人员要对工作极端负责,对同志极端热情,干一行爱一行,熟练掌握烹调技术,在现有物资条件下,积极调剂饭菜花样,做到粗菜细做,细菜精做,饭热菜香可口,保障全队人员吃饱吃好。

胡同德讲到这里,吃午饭的时间到了,采访暂到此。

午饭,我只喝了半碗稀饭,再也咽不下去了。可是我发現胡同德只喝了两口稀饭,就疾步离开饭堂,回他的小木屋去了。我和通讯员小李跟了上去,跨进小木屋,只见胡同徳正在呕吐......。

小李告诉我说:“在查果拉“生命禁区”驻守了九年的胡同德队长与王成全队长一样,也得了多血病,而且相当严重。胡队长经常头痛欲裂,夜里睡不着觉,吃饭很少,经常呕吐。可是他一一直默默地坚持工作:出操、军事训练、带队巡逻、夜晚查铺查哨……。”

医生和值班排长焦急地来了。医生很快地给他作了检查,开了些药,关切地说:“队長,吃药休息三天吧!”

胡同徳吞下药,定了定神,对值班排长说:“下午两点钟,集合全队人员,传达中央军委扩大会议精神,传达毛泽东主席关于国际形势的分析,三个世界的划分。”

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,叹了口气,悄悄走了。

值班排长向我挤了挤眼,意思是让我劝胡同德休息。我摇摇头,表示无能为力。我明白,查果拉的队长就是这样的性格。坚持,忍耐、忘我,说干就干,王成全是这样,胡同德又是这样。劝有何用?

下午两点钟,胡队长给了几份材料,让我先看看,晚上他再向我“汇报”。他吞了一片药,随着嘟嘟的集合哨音,走向那个饭堂兼课堂的大土木结构的房子。

吃过晚饭后,天气就开始降温,小李生好火炉,烧的是羊粪。我坐在一个用8号铁丝绑好的翻板椅子上,靠在火炉旁,胡同德坐在一把铁椅子上,靠背也是用8号铁丝梱绑着的,围着火炉。他说:“副班长高泽华的父亲今年(年)患肾病,开了两刀,花了六、七百元人民币,要求请假,上级未批准”。高泽华说:“当兵有啥意思,父亲病了都沒有办法,干脆复員好了,父亲死都看不到一眼,党员,副班长,又有啥意思。”我对高泽华说:“要相信党和政府会照顾,帮助解决你家的困难。你一个人回去又能解决啥问题?共产党员个人利益服从党的利益,自己都做不到怎么能说服战士?党员要顾全局,不能离心离德”。后来他收到家信,对我说:“父亲的病治好了,民政局补足了医药费用”。我借此机会说服教育他,要相信当地政府领导,地方党组织会处理好军人家属的事情,让军人安心服役。

今年(年)3月,我队宣布退伍老兵名单后,退伍老兵发扬查果拉的光荣传统,退役的35名老兵主动连续三天把昼夜站岗执勤全包下来,纷纷表示为连队站好最后一班岗,劈好最后一次柴禾,煮好最后一顿饭,背满最后一缸水,喂好最后一次猪,打扫好最后一次环境卫生,留下最后一次好印象,使留队者安心,退伍老兵走得愉快。

基层连队党支部是连队统一领导和团结的核心,只有充分发挥党支部战斗堡垒作用,才能巩固和提高连队战斗力。党支部每周召开一次支委会,研究分析一周来的综合性情况,充分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、谈心工作、政治学习、抓传统教育、“三史”教育(即红军长征史、十八军进藏史、查果拉建点史),小结一周来的工作情况,肯定成绩,找出不足,采取措施,安排布置下周工作。

近年来我身体一直欠佳,高山反应大,头痛头晕,恶心,呕吐。心脏不太好,二间半区有杂音。肺动脉瓣不太好。红血球增多。吃不下饭,睡不好觉,头重脚轻,走路飘飘然然。我坚持不吸氧,脸上浮肿。钟保明副营長、龚学昌副政委等领导上查果拉视察工作时,他俩都说我的脸肿了,打算请示分区把我调到低海拔去工作。我说,不请示,有高山反应是正常的,过段时间就会好了。干部有高山反应就替换,其他同志上来有反应又怎么办呢?战士同样有高山反应,谁来换他们?我决心就在这上面,守好查果拉这几个山口,坚决完成守点任务。

每次我到日喀则军分区开会或出差时,分区党委、首长也很关心我的身体。馮副政委关心的对我说:“如果你的身体不行,就调到低海拔的地方去工作,也是一样。”我对冯副政委说,谢谢首长关心,目前身体还结实,我入伍以来一直在查果拉,沒有見谁死在查果拉,也沒见过谁的身体拖垮了。新同志住院多,老同志住院少。要向“高原红色边防队”的老同志学习,发扬光荣传统,我决心就住在山上,与战士们一道,坚决完成上级赋予的守点、巡逻、军训等任务。

熄灯哨响了,我采访胡同德队长的事迹暂到此。一个忘我工作,以苦为荣,以苦为乐,为查果拉奉献青春的军人身影耸立在我的眼前......

九年前,胡同德来到查果拉雪山,还是一个新兵,才二十三岁;如今,他已经三十二岁了。从二十三岁到三十二岁,正是一个人的青春年华。我们的胡队长,的确是把火红的青春,献给祖国边防前哨的风雪查果拉!革命者的生活,就是一首诗。胡队长坚守查果拉九年如一日,这一段鲜红的历史,就是一首壮丽的长诗!

附:胡同德队长简历:

年在四川乐山县粮食局当统计员。

年在公社食堂任司务长,

年初在县公安局当工作员,

年11月27日入伍。

年1月在江孜格西新兵连训练。

年5月2日分到查果拉边防队机枪班当战士。

年10至年01月当文书。

年06月16日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
年01月至06月任四班副班长。

年06月至年03月任三班班长。

年03月至08月任营通讯排任排长。

年08月至年10月任查果拉边防队司务长。

年10月至年10月在日喀则地区革命委员会支左任会计。

年10月至年07月任查果拉边防队副队长。

年07月至今任查果拉边防队队长。

查果拉主峰(张朝勇提供)

(注: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)

作者简介: 

杨星火四川省威远县人。年生。国立中央大学化工系毕业。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。年随十八军进藏。曾参加修筑川藏公路、平息西藏叛乱和民主改革、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、边防建设等。在西藏工作20年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军旅诗人。

本文由刘光福、雪松整理。

作者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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